【洪方】将芜
第三章 厨子
今天帮里出了大事，少爷的厨子何叔外出买菜遇上'旺客'和'佳源'火并被流弹打中进了医院。阿清听说了马上让小川过去处理。
洪少秋看了一个月场子都快长毛了，现在有了机会现场看黑帮火并，实现多年夙愿，积极响应，死皮赖脸跟着去了。因为是新人，没有给他配家伙，他倒也不在意，自己带了把西瓜刀。其他人腰间都别着枪，小川甚至端了把UMP45。
对于这种华人小帮派抢地盘的事，华盖向来睁只眼闭只眼，只要没闹出人命，都不会插手。有出了人命的，华盖就会上门要凶手，清理门户。但是依然镇不住，这几年小帮派越来越猖狂，这行当本来就是脑袋吊在裤腰带上，拿命博富贵，自己的命都不在乎，别人的命更是贱如草芥。
6辆奔驰呼啦啦停在路边，下车时洪少秋想尽量表现的痞一点，一看旁边人，个比个正经。
小川下了车把那把UMP交给手下，换了把沙漠之鹰，带头走过去。
街上一片狼藉，大半商铺都遭了殃，有家超市还冒着滚滚黑烟，地上大片大片的血，在大太阳底下越发红的刺目。
青天白日在首都发生了这种恶性事件却没人报警，阿根廷警方从来不管，反正都是中国人内部事，死的都是中国人。
这时围上来一群人，一半都有伤，刀伤枪伤都有。有两个头子模样的走到小川跟前，一个黑瘦，40左右，佝偻着腰，眼球凸出，半边身子都是血；另一个矮胖，也有40了，眼睛滴溜溜转，一张嘴满口黄牙。
小川20出头，长相属于扔人堆里不会被多看一眼的那种。少年老成，洪少秋这样评价他。这是真正的在逆境中被打磨出来的。
“把伤人的交出来！”小川开门见山，显然处理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。
“川哥啊，真是冤枉的紧哟，我们今天动手前是清过场子的，”矮胖的那个捶足顿胸，“哪知道何叔他就出现在这里，还被流弹给伤了？！子弹不长眼，现在也说不清是谁开的枪。您看这…”
“别废话！找不出人就两边各出一个”小川冷冷的环视四周，“要不今天谁都别想走！”
四周沉寂了很久。
帮派的性质无非就好勇斗狠，恶的怕更恶的。他们怕小川，洪少秋一点都不怀疑即使是小川单枪匹马来，他们依旧怕，因为他们怕的实质，是小川代表的势力——华盖。
“我们这边我来！”一直没说话的瘦子面无表情往前站了一步。
胖子朝地上啐了一口，“那我们这边我来！”
“好！何叔伤了一条胳膊，你们就各留一条腿吧！”
小川没有亲自动手，后面走出两个人，各对着胖子瘦子的膝盖开了一枪。震耳的枪声伴随着哀嚎，地上又多了两片血。
“还有，各出20万赔偿店主的损失，今晚我让人过去收。以后把招子放亮点，要撒野找个没人的地，否则就不止一条腿了！”小川撂下话带着大家回方府。
洪少秋没见到想象中的大场面，很是失望。
大家回到方府讨论一件更重要的事——少爷没了厨子，午饭还没吃呐！
一个家伙一拍大腿，“段鹏，我记得你的特长是做饭？！”
“诶别别别，我一个大老粗，也就会做些家常便饭，少爷多金贵，肯定吃不习惯的。”洪少秋吓了一跌，赶忙赔着笑脸推脱。
“你别谦虚了，咱少爷也没那么多要求，何叔做的饭他都愿意吃…那个，阿清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“这样吧，你先做今天的午饭，行不行让少爷定。”阿清拍了板，示意洪少秋跟他上楼。
阿清带他上到三楼，阳台上坐着一个人。
“少爷，这是段鹏，今天他帮忙做午饭。”
洪少秋跟着阿清走上前，想跟少爷做个自我介绍，却先愣住了。
少爷没有戴面具。
洪少秋也不是不善言辞的人，此刻却搜肠刮肚都找不到词来夸。
那人就坐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，正午的阳光纷纷扬扬洒在身上把整个人都罩住。纤长有力的手指捏着茶盏，上面淡蓝色的血管透过苍白的皮肤几乎要跳出来，顺着手腕蜿蜒消失在挽起的白色衣袖下。衬衫扣子工工整整系到最上一颗，拢住鹅颈般的脖子，斧凿刀刻的侧脸上镶着微圆的眼睛，琥珀色的眼仁在阳光下愈发透亮…
怎么看都是豪门出来养尊处优的公子哥，洪少秋想到他手上沾了不知多少血，没来由的烦躁。
“那个，少爷，您午饭有什么想吃的吗？”洪少秋收回打量的眼光毕恭毕敬的欠身问。
“随便。” 方孟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，很认真的回答。
“诶哟！少爷，这太难了，我可不会。您，说点别的？”
除过死生，吃乃第一等大事，对吃随便的人肯定对自己不负责任。
“那就…粉丝蒸熊掌吧。”方孟韦歪了歪头。
“……好嘞，随便一份，马上就好～”
洪少秋把能找出来的所有蔬菜列在案板上：黄瓜一根，西红柿鸡蛋若干。好么，想把一顿大餐搞砸都没机会。再翻翻储物柜，找到半袋面粉。
那就做份西红柿鸡蛋打卤面吧。
过了半个小时，他端着做好的卤想了想，手一抖，多加了勺盐。又细细切了半碟黄瓜丝，摆上托盘，径直端去三楼阳台。
太阳已经西斜，方孟韦还坐在原来的位置，阿清站在旁边跟他说话，见他来了，接过托盘放在小桌上，又嘱咐洪少秋再取一副碗筷，将每样都夹了些放小碗里，拿给洪少秋示意他先吃。
满清余孽！
洪少秋呼噜噜扒拉完面，嚼了嚼，咕嘟咽下，袖子抹抹嘴，真咸！
方孟韦看着他吃完，轻声笑了一下，慢条斯理挑了根面送到嘴里，眉毛微不可查的皱了皱，慢慢嚼了咽下，
“很好。”
人是长的好看，就是口味重了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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